（要闻）独属于父亲的90年代 转眼间风流云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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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|刘(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文学艺术研究生)

我说的父亲是指我的继父。生父去世后的第七年，继父来到我们家。

继父是有风格的父亲。他的头发总是一丝不苟。他夏天只穿丝光棉衬衫。他的鞋子总是闪闪发光。另外，他从来不吃剩菜。

在我家，妈妈做饭总是敷衍了事。肉不新鲜，凑合着吃；多放盐，用水吃；辣椒放多了，他吃馒头；我做的食物太多了，下次再吃。我训练了20多年，从来没有抱怨过。父亲在哪？从不抱怨。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吃，小心翼翼地咀嚼每一口，吃每一粒米，喝每一口汤。有时候我妈妈做的菜太难吃了，一口都不吃。我爸还是很耐心的嚼，不变脸。似乎对他来说，吃饭是本质，是神圣的职责。但是我爸爸从来不吃剩菜。妈妈不会错过任何吃剩菜的机会。难得的是他们没有任何冲突——父亲拿出一碗大头菜，耐心的嚼着。父亲自己腌制大头菜，腌制咸菜是他的拿手好戏。黄瓜，萝卜，大头菜，他轮番腌制，咸而不苦，很享受。

父亲和我们不一样。父亲和我们相遇，两个家庭和两个世界相遇。我们很散漫，在生活中找不到规律。我们慢慢吃，吃一个小时，好吗。还剩半碗饭，好。鸡蛋很好吃。我们不会吃它们。是的。父亲不能。他说我哥，你吃的太慢了，送到军营都吃不下！不能挑食。你什么都要吃。你不能吃什么？我们可以慢慢做事情。每次想出去都是拖到最后一分钟再冲出去。父亲就不一样了，他提前把一切整理好，然后就出去了。最重要的是，我从来没有看到他因为忘记了什么而回头。

父亲有规矩，他们按规矩生活。退休前，他在一家地毯厂工作。他说他以前只是个苦力。每周一次，轮到他烧厂里的锅炉。别人烧锅炉，灰就是灰，土就是土。他做不到。他烧了之后还要里里外外的清理，还要藏一点灰尘。久而久之，领导觉得他靠谱，认真，就提拔他。升职后，他成了副厂长。他说他上班十几年从来没请假过，就算病了也要扛着上班。当他成为副厂长时，他不得不在人前说话。因为他有风度有尊严，待人和善，工人们对他深信不疑——他每次讲话都掌声雷动。他撕毁了自己遵守的规则，并把这些规则告诉了其他人、工厂工人和他自己的兄弟。因为他出身农民家庭，是家中长子，所以能“治理四方”，用威严和关怀去震慑和激励他的兄弟姐妹。他介绍他所有的兄弟姐妹到地毯厂工作。所以厂长的权力等于哥的权力。每年过年的时候，他都会把兄弟们叫到一起，像在工厂里一样说话:领导让你在这里干，他们负担得起你，你要干好，你不能对不起工厂，你不能对不起国家；哪里脏，你就得眨眨眼。别人不扫你，大家都会尊重你，觉得你靠谱。父亲说，工厂对他不好，给他配备了专车和司机，送他去大学深造。所以不管工厂让他做什么，他都全神贯注于此。他学的是地毯设计，家里堆满了地毯设计和配色的书，还有地毯面料的样品。最后，他设计的地毯被用于人民大会堂。父亲给我看了他当时的照片，属于90年代的意气风发。笑就是笑，没有一丝疲惫和尴尬。有一种属于90年代年轻英雄的冷静骄傲。

十几年来他一直兴高采烈。后来家里突然遭遇不幸——前妻去世。他告诉我，他阿姨去世的那天晚上，他做了一个梦，梦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碗在吃饭。她走过来，把他的碗打翻在地，碗碎了。她说，我走了。

这次事故后，我父亲悲痛欲绝。他整天喝酒抽烟，生了一场大病。工厂让他在家休息，他从不休假。没想到，这个假期没有尽头——地毯厂倒闭了。这是90年代后期。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不见了，只有苦笑，苦笑的皱纹里满是疲惫。他不得不投身于生活的洪流中，体验“上班”之外的生活。从此，他开始周游世界。他的朋友给他找了份工作。他只需要坐在办公室，但他不能坐下。他尝试了各种奇怪的冒险。他拍电影，做奶茶，甚至开烤鸡店。但是都一一失败了。世界上旅行没有规则，或者说需要不断打破规则。他呢？他的规则和简单而尽责的信念，支撑不了90年代后期的颠覆和震撼。

所以他选择了撤退。不再工作，不再旅行。那些规则，单纯的兢兢业业的工作信念，只能适用于生活，孩子，兄弟姐妹。我弟弟，他儿子，想从低效的国企跳槽到私企，他爸爸不同意。他觉得国企的工作稳定上级，是通过他的关系介绍的。他骂弟弟:“没有我，你什么都不是！”哥哥愤怒的回应:“当然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！”但是我哥哥决定换工作。后来发生的事情很自然:他跳槽后很顺利，比他父亲风光的多。之后他们父子见面时总是沉默，这是他们所有沉默的中心。地毯厂倒闭后，我父亲的四个兄弟也找到了自己的赚钱之路。父亲失败的烤鸡店，他们接手了，但是生意很好，成了连锁店。父亲说他们比我更适合做生意。我觉得这是对的。他们的五个兄弟每年过年都会聚在一起喝酒吃饭。今年，父亲在饭桌上教育他的兄弟们，就像他当厂长时一样。但是哥哥不会像以前那么听话了——第五个孩子砰的一声关上门，留下一句:“你以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吗？”

是的，他和以前不一样了。但是不一样，不只是他自己。

读研前的暑假，为了打零工赚钱，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业务员。每天早上，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工头给我们讲课，并领着我们读羊皮纸:

“我要全心全意迎接今天。因为，这是所有成功的最大秘诀。力量可以分裂一面盾牌，甚至毁灭生命，但只有爱有着无与伦比的打开人心的力量。在掌握爱的艺术之前，我只是市场上的一个小人物。我要让爱情成为我最大的武器，没有人能抗拒它的力量。”刚刚沐浴在地产商的爱中，还是想偷懒，白天在家睡觉，不想上班。我父亲告诉我你不能这么做。你应该努力工作，接管别人的工作。领导会欣赏你的。即使是临时工作，也要认真做，对得起公司给的工资。我不说话。因为我不忍心反驳他。

他像一个老英雄，怀念着自己的黄金时代，却不知道自己紧紧攥着的东西早在时光流逝的时候就消失了。新闻推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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